那一杯温暖时光的酒
-王举芳
今冬的第一场雪翩跹而至,朵朵雪花像一个个快乐的小精灵,轻盈、纯粹。伸手接住一朵雪花,看着它绽放的晶莹,心情雀跃起来……
记得多年前的那个冬天,我去乡下看望生病的朋友梅。去的时候天灰蒙蒙的,没有风。在公交车上听人说怕是要下雪了,会是一场很大的雪。
果然,车开出没多久,天上就飘起了雪花,继而越下越大。漫天飞舞的大雪一会儿就塑造出了一个银白的世界。
梅的老公在站点接我,早已变成了一个雪人。他看到我,憨厚地笑着说:“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,梅说也许因为下雪你不会开车来的。”
他说:“雪好大,车开得慢,让您久等了。”我只在梅结婚的时候见过他一面。
乡下的天地因为雪的缘故,显得更加的空旷。我久居城市,每天看到的只是一片微缩狭窄的天空,走在广阔的乡间,遐想万千。我竟有了奔跑的冲动。
梅看到我满脸的汗水和雪融化后的水,嗔怪老公没有照顾好我。
傍晚的时候,真的大雪封门了。本来我是没有打算留宿的,这样的雪天定是找不到返城的车的,我很无奈。
“这叫天留客,艳,你就在这里住下吧,给家里打个电话,说明情况,让他们帮你请假,你在这里多住几天。乡下可好了,至少空气比城里新鲜。”梅一脸雀跃。
只能如此了。
我和梅是要好的朋友,有说不完的话要聊。她的老公安静地待在一边,适度地笑着。
“乡下男人很朴实,不矫情,多好,你真幸福。”我小声对梅说。
“嗯。我就是看中了他实诚,他有手艺,比那些城里的男人也不少赚钱,嗨,不说了,再说就有点俗了。老公,今晚你去东屋睡,我和艳好好聊聊。”
“东屋没有炉子,很冷吧?”我看着梅。
“那怎么办啊?总不能我们三人……”
“我提个建议好吗?”梅的老公有些腼腆。
“嗯,你说吧。”
“咱们今夜就过一个无眠的夜好不好,我们三个守着火炉,喝酒,一定很有意思。”
“这个提议好,我赞成!”我第一个把巴掌拍得“啪啪”响。
酒不是白酒,而是梅自家酿的葡萄酒。他们家有一个很精致的温酒器,冒着热气的酒散发出葡萄的香味。我是不胜酒力的,平时很少饮酒。
但今夜真的不同。
门外是纷纷扬扬的雪,门内是冒着红光的火炉,还有满脸红晕的我们。
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我轻轻念起白居易的诗。这位唐朝大诗人的诗句不是单纯的劝酒词,而是包含着对朋友的深情。雪夜黄昏,与友人把酒共饮,畅所欲言,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。一杯原本使人微醺的薄酒,成了醇醪,使朋友和自己身心皆醉。
就这样,我们三个人随意地聊着,随意地喝着。屋内一片玫瑰色,所有的物件上都反射出甜美的光晕……
洁白的雪花,覆盖了寸寸旧时光。我把它郑重地放在心底深藏、发酵,让它在记忆的绵长韵味里芬芳、温暖、缱绻。
雪纷飞。在心底斟一杯温暖时光的酒,有暗香,飘过四季,安静地穿越一些忧伤,明媚着每一个斑驳的日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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