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心荡漾三月天
-李巧林
岁月如梭。蓦然回首,属于我的春天已是第四十个早春的末梢了。回头望去,往昔春天的故事开始冒泡,泛起温暖的浪花。
小时侯的春天是明媚的。那时家住在一个群山环绕的小山村里,山脚下那条小溪总在春天来临时苏醒,伴着春天的节拍,发出哗哗的笑声,躁动着我早就急不可耐的双脚。记忆中我一有空就溜向河边,挽起裤腿,跳进还有些冰凉的河里摸鱼,捉螃蟹。记忆最深的是有天中午,母亲让我给猪割草,我忙活了大半晌,捉了半笼螃蟹,上面盖上一层薄薄的青草交差。一到家我就像散了架似的呼呼大睡。结果放在厨房的草笼里的螃蟹四处横行,母亲从地里回来急急忙忙做饭时,忽然被灶间柴火堆里的螃蟹夹了手,吓得她一声尖叫,大声喊我。惊醒的我飞奔而至,发现是一只张牙舞爪的螃蟹正跟母亲握手呢。我见势不妙,扭头就走,在母亲接二连三的“爆炒栗子”的奖励下落荒而逃。现在摸摸脑袋,还隐隐作痛又有些甜甜的迷糊。
上中学时的春天是恍惚的。我开始了离开家的日子。刚尝过几天春节的幸福,就被父亲催出家门,步行60多里地去城镇上学。老是黑白不见日头地寒窗苦读,感觉不到春天的气息。在城里的亲戚家食宿,我最害怕放学后的温饱问题。记得在那个校门口桃花盛开的午后,饥肠辘辘的我赶到亲戚家时,却是铁将军把门。身无分文的我只好到街上溜达,来回地闻着来自小饭摊的香气,直到上课铃响。坐在教室里,肚子不争气地叫着,没办法,我一到下课就飞奔至水龙头前猛灌。到现在落下个毛病,一到时候,就必须吃饭,否则就会心跳过速,昏头涨脑。我想我最理解为什么古人要说“民以食为天”了。
大学校园里的春天是甜蜜的。操场边的李子树下,有个沙坑,我喜欢在正午的时候躺在那里做“白日梦”。青涩的李子,在春风中晃着我的眼睛。记得阳春三月电影院放着一部新片《抢新郎》,我竟然情不自禁地连看了三个晚上。那青春美丽的女主角让我如痴如醉,疑为天人,是我心目中最最理想的“神仙姐姐”。后来发现班上的一位女同学简直就是“神仙姐姐”的翻版,我便傻乎乎地开始了我的初恋。可惜我写情书,献殷勤,人家都不屑一顾,害得我在离别的火车上泪如雨珠,“神仙姐姐”还以为我晕车呢。
工作后的春天是现实的。随着窗外一树树怒放的泡桐花开花落,我开始了为人夫、为人父的角色实践。我常常对着窗外轻盈飞舞的春燕发呆,看它们成双成对地衔泥垒窝,不辞辛苦,看它们不远万里地苦觅食物,噙回窝喂养喳喳乱叫的小燕子。最让我耿耿于怀的是1998年初春,我苦命的母亲还没来得及看见院中的苹果树发芽,就无可奈何地去了。母亲多像那只飞来飞去不知疲倦的燕子,千辛万苦地养我直到成人成家,但还没等到我报答她,她就匆匆地走了。下葬那天,天空竟下起了鹅毛大雪,天地间白茫茫一片,我知道那是老天在给母亲举行普天同悲的隆重葬礼。
看春光在窗外的绿芽上流淌,稍纵即逝,真叫我百感交集。春风扑面,我仿佛听到母亲在身后吆喝着:“抬起头,看好路!”
我忽然觉得春天正在我的眼前一晃而过,我伸手一抓,竟抓住妻子的衣袖,妻恼怒地问我,干什么?
认证会员
